Live To Di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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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然军训的时间是九点开始，但宿管仍然在六点半就拉响了起床铃。王杰希听见隔壁的黄少天嘟嘟囔囔翻了个身，对面的张新杰却已经坐了起来开始穿衣服。

“不是吧你……八点才教室集合，趁没开学不多睡会儿。”

方锐睡眼惺忪地看了他一眼，挣扎片刻又闭上了。

张新杰：“习惯了。”

 

有一个习惯早起、又富有责任心的室友的好处，就是当张新杰带着全宿舍的早饭从食堂回来的时候，黄少天刚从他的被窝里爬出来，头发还乱糟糟的像个鸟窝。

后来方锐时常笑称他们宿舍的革命情谊，就是从张新杰这一份早餐开始的。

 

头一天上午军训的内容只有站军姿这一项。但饶是如此，在越来越热的日头下长时间地保持正确的站立姿势，对这些放纵了一个暑假的学生来说也十分煎熬。六班的班主任陈静头一次带高一新生，或许是缺乏经验，居然没让任何人带水。

“我相信这点困难对你们来说不是什么问题，就不要带什么水了吧。”

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，表情毫无作伪，大约真的认为学生们不需要补充水分。

 

结果头一个小时就倒了一个女生。啪地一声直挺挺地往地上摔，把所有人都吓得够呛。

军训的途中是不能回教室的，树荫底下不过能容得下五六个人落脚，教官已经算是格外开恩，让体弱的同学尽量往阴凉处站。

王杰希背上被汗湿了一大块，脸上倒是干净得很。他看着认真，脑子里已经将高达都开了好几圈。甫一回神，却见前排的方锐晃晃悠悠蹲了下去，一只手撑着地，一只手抵着自己的太阳穴。

 

王杰希赶紧上去扶他：“你没事吧？”

方锐摇摇头，在地上坐了片刻，才借着王杰希的胳膊站了起来。王杰希把人一直带到树荫低下，刚打算转身，手臂上就传来受力的感觉。

方锐忽然冲他眨了眨眼。王杰希仿佛看到他露出个狡黠的笑脸，一转眼却又是那副要死要活的样子。

 

一上午晕了六七个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陈静的耳朵里，她赶着午休的时间过来道了歉，承认是自己的错误，又嘱咐着让大家下午一定都带好水。

除了方锐，还有一个男生也在首日败下了阵。黄少天趁休息的时候绕着方锐打量了好一会儿，见他宛如死鱼一样瘫在课桌上，笑他：“没看出来你这么弱啊？我还以为咱们宿舍要说谁第一个倒，怎么着都得是张新杰呢？”

方锐对此毫不介意，照旧趴在桌子上。倒是路过的张新杰推了推眼镜，语气平淡地邀请黄少天掰了一把手腕。

 

片刻之后的黄少天：“……卧槽，人不可貌相。”

 

下午的军训没有出什么幺蛾子，比起上午来，又好歹多了一些报数、踏步之类的内容。三点刚过不久，就纷纷解散了。女生们赶着回寝室洗澡换衣服，男生也三三两两地离开，操场上一下子便冷清了下来。

原本该在教室休息的方锐，此刻却又生龙活虎地溜达到了王杰希身边。

“上午你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？”王杰希问他。

方锐闻言挑了挑眉梢：“你说什么就是什么——哎呦小心！”

 

没来得及消化这句话的王杰希猛地被篮球砸得一个踉跄，方锐蹲在他身后，又有一点愧疚地拍了拍王杰希被篮球打到的手臂：“下意识反应，还请王大爷多担待点。”

王杰希摇摇头表示不碍事。

 

“抱歉啊，没事吧？”

无巧不成书，说话的正是叶修。

托黄少天的福，王杰希想不对他有印象都难。跟叶修一起过来的还有个男生，捡了球也冲王杰希道歉：“头一次打没什么概念，真不好意思。”

王杰希只好再次摇头，反而笑道：“这算不算不打不相识？”

 

被砸到的地方说不上很痛，男生用的力气不是太大，一个并不重要的无心之过罢了。倒借着这个巧合，几个人彼此互通了姓名，才知道叶修边上的男生叫张佳乐，正是昨天他们三缺一等着的室友。

张佳乐的长相总透着股忧郁的感觉，本人倒是很利索。

他们宿舍四个人都在这里打球，见叶修和张佳乐跟人聊上了，原本在不远处聊天的两人也走过来打招呼。剃了个寸头的叫魏琛，看起来比同龄人成熟几分，落后一步的是林敬言，一派谦和的样子。

 

张佳乐邀请他们加入，正好3v3，方锐和王杰希对视一眼，没多犹豫便答应了这个邀请，还作势挽了挽袖子。

叶修的篮球水平勉强在他们宿舍里算是最好的，因此跟新手张佳乐一组。方锐自告奋勇加入了叶修张佳乐那边，王杰希就自动归为魏琛和林敬言的队友。

 

此时众人互相认识也不过两天不到，就算是叶修他们室友之间也毫无什么默契可言。而方锐因着和王杰希更熟一点，偶尔还会出现误将球传给王杰希的乌龙。

不过本来就是随意打发时间，并没有人在意他们打得是否符合章法、谁的投篮又一次擦筐而出。王杰希不知道是否是他多想，但每一次叶修从他身侧经过，总让他产生一种被打量着的感觉。

等他假装不经意地看向叶修的时候，对方却又似乎毫无察觉。

 

时间随着汗水一起飞快流逝，等太阳差不多落山的时候，六个人已经完全忽略了什么分组，各自为战好一会儿了。

王杰希脸上依旧不见什么汗水，不过衣服已经变了颜色。而叶修正好相反，只看他发梢上快要挂不住的水珠，还以为是刚游完了泳。叶修掀起衣服下摆当做毛巾抹了抹脸，露出一截小腹。边上魏琛更不避讳，直接把T恤脱了下来，挂在脖子上。

“连个腹肌都没有还脱，给女生看见了说你耍流氓。”张佳乐在一边笑他。

“我一大好青年的肉体就这么被看光了，我都没说啥呢，还怨我耍流氓？”魏琛毫不在意。

张佳乐呸了他一声，大大翻了个白眼。

 

“以后打球喊你？”

王杰希原本落在其他人后头，此时叶修特意放慢了几步，凑到他身边说话。

“好啊，有空就来。”王杰希说。

叶修：“下次我们一组。”

王杰希：“怕了跟我做对手了？”

“那倒也不是。”叶修在边上笑了笑。两个人差不多高，说话的时候又刻意离得近了些，这声轻笑便仿佛落在王杰希耳际。

“只不过比起跟你做对手，更想和你一起。”叶修说。

 

TBC